2002年6月傅英仁向族人讲述满族说部
从先秦时期的肃慎,到辽金时期的女真,再到明清时期的满族,满族及其先民已历经了三千年的风雨沧桑。千百年来,各种英雄大传和史诗代代传颂,起着教育后人、增进民族凝聚力的作用,因而留下古谚“老的不讲古,小的失了谱”。然而,由“讲古”习俗繁衍而成的满族说部,却一度面临着“失了谱”的危机。自上世纪80年代起,我省一批科研工作者,以高度使命感、责任感,团结社会各阶层、上下几代人,用将近30年的时光,使说部这条几近干涸的河流再度荡漾出波光。
上世纪80年代初,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解放思想、拨乱反正。学者富育光当时正在吉林省社会科学院工作,而说部的继承与整理,则是他无法释怀的情结——富育光出身满族富察氏家族,说部的日渐消弭,使他日夜忧心。他的抢救说部的愿望,得到了时任吉林省社会科学院院长的历史学家佟冬的支持,启动了抢救工作。在此之前,内容丰富、篇幅可观的说部,历朝历代都未存留任何文本。面对散落民间的零散线索,如何入手呢?佟冬的指导质朴而灵动,“要像挖萝卜,挖一窝得一窝,不可摊得太大”。于是,富育光、程迅、王宏刚等一批学者在对满族文化流布实况做调查的同时,以“访萨(萨布素将军)采红(红罗女)”为开端,分别去全国的满族聚居地调查。
1981年,富育光、程迅、王宏刚在黑龙江宁安市停驻三四个月,傅英仁讲述的《老将军八十一件事》即在这时被完整搜集,整理出的录音带达80多盘,并召开座谈会,理出了《老将军八十一件事》流传谱系的清晰脉络,傅英仁讲述的另一说部《红罗女》同时也浮出水面。
1983年,黑龙江双城市马亚川讲述的《女真谱评》得到整理。河北王恩祥掌握的《两世罕王传》的梗概也被搜集。就在说部逐渐破土而出、初具轮廓的时候,出于诸多原因,有组织的整理工作被暂停。一腔热血的整理者们却不肯让说部再度蒙尘,仍以个人之力坚持着搜集工作。
说部作为处于濒危状态的少数民族文学样式,也牵动着有关负责人的心,1998至1999年,时任省文化厅厅长的吴景春和原省艺术研究所所长荆文礼两度自费去北京向文化部有关专家汇报说部情况,并约见了民间文学泰斗钟敬文先生。说部的神奇瑰丽使钟先生受到触动,谈话从原定的半个小时一直延长到两个半小时。随后,吴景春和荆文礼又拜访了民间文学专家贾芝,贾芝当即对说部写出评语。两位专家的态度是一致的:一定要把说部艺术抢救出来。
2001年,说部的抢救与保护引起了原省级老领导谷长春的重视,并予以全力支持,曾一度中断的说部河流,冰封解冻,再次流动起来。当年8月,说部抢救工作进入筹备阶段,富育光家传的说部《飞啸三巧传奇》开始整理。年末,省里12万元启动资金到位。2002年6月20日,省中国满族传统说部艺术集成编委会正式成立,谷长春亲自担任主编,省文化厅、出版局随之召开联席会。这是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会议,它标志着我省满族说部抢救整理工作从此走上了正规化、系统化之路。省出版局拨出10万元资金,同时连开三次会议,落实具体操作,确定工作重点:在吉黑辽三地进行进一步说部普查,同时申报国家科研项目和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试点项目。
此后,编委会副主编荆文礼及有关专家先后8次到宁安市,坐在炕头上听傅英仁老人“讲古”。傅英仁老人出身满族世家,祖上辈辈都是满汉齐通的官员,祖母、母亲、父亲、三祖父都是讲故事的能手。傅老人因此得其三祖父传授了五部长篇说部,掌握了四个满族民间舞蹈和大量萨满故事、宫廷见闻。2004年8月15日,谷长春和富育光等有关专家走访傅英仁,并为其录像。老人家兴奋得饭也不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一次珍贵的留影,是傅英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讲述说部的身姿留下了影像。同年11月,年迈体衰的傅老人去世。《东海窝集传》、《红罗女》、《老罕王传》等说部和一些珍贵资料因此成为从时间手中“抢”出来的遗存。
说部作为处于濒危状态的少数民族文学样式,也牵动着有关负责人的心,1998至1999年,时任省文化厅厅长的吴景春和原省艺术研究所所长荆文礼两度自费去北京向文化部有关专家汇报说部情况,并约见了民间文学泰斗钟敬文先生。说部的神奇瑰丽使钟先生受到触动,谈话从原定的半个小时一直延长到两个半小时。随后,吴景春和荆文礼又拜访了民间文学专家贾芝,贾芝当即对说部写出评语。两位专家的态度是一致的:一定要把说部艺术抢救出来。
2001年,说部的抢救与保护引起了原省级老领导谷长春的重视,并予以全力支持,曾一度中断的说部河流,冰封解冻,再次流动起来。当年8月,说部抢救工作进入筹备阶段,富育光家传的说部《飞啸三巧传奇》开始整理。年末,省里12万元启动资金到位。2002年6月20日,省中国满族传统说部艺术集成编委会正式成立,谷长春亲自担任主编,省文化厅、出版局随之召开联席会。这是一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会议,它标志着我省满族说部抢救整理工作从此走上了正规化、系统化之路。省出版局拨出10万元资金,同时连开三次会议,落实具体操作,确定工作重点:在吉黑辽三地进行进一步说部普查,同时申报国家科研项目和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试点项目。
此后,编委会副主编荆文礼及有关专家先后8次到宁安市,坐在炕头上听傅英仁老人“讲古”。傅英仁老人出身满族世家,祖上辈辈都是满汉齐通的官员,祖母、母亲、父亲、三祖父都是讲故事的能手。傅老人因此得其三祖父传授了五部长篇说部,掌握了四个满族民间舞蹈和大量萨满故事、宫廷见闻。2004年8月15日,谷长春和富育光等有关专家走访傅英仁,并为其录像。老人家兴奋得饭也不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一次珍贵的留影,是傅英仁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讲述说部的身姿留下了影像。同年11月,年迈体衰的傅老人去世。《东海窝集传》、《红罗女》、《老罕王传》等说部和一些珍贵资料因此成为从时间手中“抢”出来的遗存。
与时间赛跑
——《满族口头遗产——传统说部丛书》成书纪实(下)
时间来到2005年,编委会已掌握32部说部的资料,总计约1000万字。7月13日,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民族民间文化保护工程国家中心、全国艺术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吉林省文化厅联合召开“满族传统说部阶段性成果鉴定暨研讨会”。鉴定会上,专家们为丰富的民间文化“活化石”所震撼,充分肯定了我省满族说部抢救保护工作所取得成果,并给出建设性意见:尽一切力量保持说部的原汁原味,重视说部流传情况,整理出有根有源的传承谱系。
富育光在整理满族说部
根据这两点意见,编委会继续挖掘。2005年下半年,在辽宁又发现张立忠的《佟春秀传奇》、《平民三皇姑》;在河北围场,孟阳《围场传奇》也浮出水面。随后,第一批出版的说部丛书也确定下来。
也就在这时,说部抢救工作遭遇一次有惊无险的“危机”。荆文礼和富育光在河北调查的过程中,富育光突然软软瘫倒,双目失明。120救护车赶到后,发现他低压30、高压80,心跳几乎停止。荆文礼拉住急救人员,一再强调要保住这位老人——富育光是目前最重要的说部传承人之一,其家传的《萨大人传》、《飞啸三巧传奇》、《顺康秘录》和由他人说唱,其父富希陆记录下来的《东海沉冤录》、《天宫大战》、《雪妃娘娘与包鲁嘎汗》,以及富育光根据线索搜集到的努尔哈赤的后裔拥有的说部《两世罕王传》、《松水凤楼传》、《鳌拜巴图鲁》、《双钩记》、《忠烈罕王遗事》和史诗《乌布西奔妈妈》,价值非常高。这样“国宝级”人物如有闪失,不啻是说部的巨大损失。经过1个多小时的抢救,富育光的状况终于稳定下来,而荆文礼的双腿开始发软了:“我真是后怕,他太辛苦了。如果真出什么状况,这种损失谁也承受不起。”
2006年下半年,第一批《说部丛书》进入出版环节。一般图书的正常出版都要经过“三校一读”,即三次校对一次审核。而《说部丛书》是把口头文学变成文字,在框架上“不刨根、不铲蔓”,同时夹杂了大量女真语、满语和东北地方土语,如磕碜(难看)、噶珊(村庄)等。一些不太规范的语言,既要将其变成书面语,又要按专家意见,做到原汁原味,保持其口头文学特点。女真语、满语还要用国际音标注出,这都使出版环节变得复杂。因此,丛书的每部书稿都达到了五校。
《说部丛书》出版,是一次对说部全面、科学的整理,它不只限于技术层面,更是学术层面上的整理。11部书稿10卷本,涉及到8位传承人的说部,其中6部书稿通过录音记录整理,填补了北方通古斯语系中无史诗的学术空白,呈现活态传承的特点,同时也是珍贵的北方民族百科全书。
目前,接下来的工作也基本确定。明年,第二批《说部丛书》预计14部470万字即将推出,第三批丛书预计有400至500万字,将在2012年之前推出。与此同时,说部其他线索也在不断发掘中,如金兀术后代所掌握的《完颜氏家族的变迁》,还有郎姓家族的变迁史、九台石姓家族的家族神话,以及《宁山萨满》的部分残稿,也在整理中。
说部是一条河,静默而恒久地承载起一个民族的文化记忆。《说部丛书》的出版,为这条河推波助澜。近三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那些为文化血脉的延续而奉献,使尘封了千年的说部明珠破土而出的人们,则只争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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