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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2月3日星期二

最年轻布克奖作家埃莉诺·卡顿(Eleanor Catton)感谢幸运星座



不久前的一天,埃莉诺·卡顿(Eleanor Catton)完全被市中心一家酒店大堂里游客们说话的嗡嗡声给淹没了。卡顿凭借自己的第二部小说《发光体》(The Luminaries)获得了2013年布克奖。在她获奖后的胜利之旅中,她还不太适应成为关注的对象,甚至没想到能住在这么豪华的酒店里。

“你觉得他们能把咖啡给我们送到楼上去吗?”她说。

他们能。

卡顿留着长发,说话带有浓重的新西兰口音,把“went”念成“wint”。她行事既直率又古怪,带有文人的好奇心。28岁的她是该奖项最年轻的得主,也是第二个获得该奖的新西兰作家。这个著名的小说奖使她获得了五万英镑的支票(约合八万美元)以及在销售和曝光率方面无法计算的益处(另一位获得该奖的新西兰人是克里·休姆[Keri Hulme],她在1985年凭《骨人》[The Bone People]获奖,卡顿正好是在那一年出生的)。

卡顿的获奖小说是一部834页的巨著,不追随当下的时尚,非常有野心。它既是一部以狄更斯或威尔基·柯林斯(Wilkie Collins)的维多利亚时代风格写成的谋杀悬疑小说,又是一部大师习作,是按照人物的星座以及19世纪新西兰上空行星的位置和运转来组织的——有人觉得这种组织方式让人兴奋,也有人觉得它让人恼火。

故事发生在淘金小镇霍基蒂卡,在一个暴风雨之夜展开。一位晕船又受到惊吓的旅客无意中碰上了一个秘密聚会,与会的是12个心神不宁的人。好几起神秘事件接连发生——一个富人失踪了;一个妓女在街上奄奄一息;一个隐士神秘死亡,人们以为他身无分文,实际上他非常富有。这12个人都与这些事有这样或那样的牵连。这本书的其余部分以相互重合的“罗生门”式的叙述方法,讲述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布克奖的评委们称《发光体》“非凡、耀眼、宏大”,很多书评家彻底被它迷倒了,包括作家比尔·鲁巴克(Bill Roorbach),他在《纽约时报书评》上说卡顿创造了“某种全新的东西”。但也有人持不同意见。“在瓶子中用火柴棍搭一个轮船是一种建筑绝技,但不一定是艺术杰作,”大卫·塞克斯顿(David Sexton)在《伦敦旗帜晚报》(London Evening Standard)上说。


卡顿说这样的评论并不怎么困扰她。在她的酒店房间里——出版社给她订了一个套房,这又是一个令人兴奋的进步——她讲述了这本书的诞生过程。一方面,它始于星座:她想让书里的人物与星座对应,想让这本书始于1866年1月27日,因为她发现那天出现了天体的三重汇集,三颗行星进入射手座。另一方面,从情节上,她想讲述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悬疑故事。

这本书在时间顺序上前后跳跃。第一章有360页,最后一章不到两页。人物按照行星运转登场又离场(代表水星那个人物像水星那样,在故事的中段出现,然后再也没露面)。读者们感觉被某个比自己聪明得多的人巧妙地四处引导。

卡顿说她本人不相信星座决定人的性格,只是想引用这个概念,同时努力确保结构不会影响情节。

“如果书中的人物像木偶那样冒出来,活在虚幻的构想中,而不是人类的构想中,那整本书都会失败,”她说。

至少从表面上看,《发光体》和她的第一本书《排演》(The Rehearsal)很不相同。那本小说是在美国出版的,当时她24岁。它是一部后现代闹剧,讲述的是一个戏剧公司把一桩高中性丑闻改编成了戏剧。那本书的特色是叙述角度不断变换,人物不时跳出自己的身份和角色。
卡顿在加拿大出生,在新西兰的克莱斯特彻奇市长大。母亲是图书管理员,父亲是哲学教授,他过去常常把她和两个姊妹从床上叫醒去欣赏夜空。

“星空是我童年的一个重要部分,”她说,“我爸爸看着那些非凡的天体特别激动,几乎要流出泪来,我们只是感觉很冷。”

卡顿毕业于坎特伯雷大学,在惠灵顿的维多利亚大学获得了硕士学位。2008年,她获得了爱荷华作家讲习班为新西兰作家设立的奖学金。《发光体》主要是在那个讲习班创作的。她说她的男友、美国诗人史蒂夫·图森特(Steve Toussaint)是她的顾问,跟她一起讨论和设计了这本书。


新西兰文学界一向认为自己与世隔绝,所以把卡顿获奖看作是整个国家的胜利。卡顿执教于马努卡理工学院创意写作学院。创意学院的院长罗伯特·沙利文(Robert Sullivan)对《新西兰先驱报》(The New Zealand Herald)说,“它(卡顿获奖——译注)真的把新西兰文学纳入了世界文学版图,不只纳入了当代小说版图,而且纳入了历史小说版图。”

卡顿不赞同某些人的看法,不认为她的书以某种方式展现了她国家的特色。“我并不真的相信有什么伟大的(某个国家的)小说,”她说,“我不明白你怎么能用国家特色来取代多样化,我认为对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学来说,多样化都是最重要的。”不过,她说,“新西兰没有写作这种19世纪风格小说的传统,我感觉自己让新西兰开始有了这种传统。”

开启一个传统需要承担很多东西,卡顿说她发现自己很难适应布克奖带来的关注。“关注你的人越多,你越不能关注自己,”她说。最近她开始做焦虑的梦,梦见在文学节上碰见咄咄逼人的读者,那样的梦第一次困扰她是在《排演》出版之后。

然后那个假想的读者会说,“你知道这本书不是你写的吧?你不会不知道吧?”在最新的跟《发光体》有关的梦中,一个新读者站起来宣称,“你知道自己的书没有意义吧?你不会不知道吧?”

但是卡顿说,到最后她确信自己的书有意义。她一遍遍地梳理那些细微的情节,确保它们前后不矛盾。她说新的梦无疑反映出她个人的某种成长——焦虑的良性演变,“从对自己的质疑演变为对作品的质疑”。

本文最初发表于2013年11月20日。翻译:王相宜

http://cn.tmagazine.com/books/20131204/t04catton/


埃莉诺·卡顿(Eleanor Catton)精彩的第二部小说《发光体》(The Luminaries)获得了今年的布克奖。它有很多主题,但它首先是个爱情故事,这个故事用了全部的826页才真正浮现出来。按照通常的标准,它甚至不能算一部小说,而是在我们面前消失的一个巨大的幻景,一个像月亮那样逐渐变小的占星预测,第一部分有360页长(这也可能是个经度?),最后一部分只有一小点。但是这个爱情故事正是在这最后一小点中点出来的。

卡顿结构体的亏缺,越来越浓重的黑暗展示出一幅星空景象,它不断增长、变换、收缩,神秘源于谜题,谎言源于误解,巧合源于阴谋,所有这些都与占星图吻合,我看不懂占星图,但是还是乐于琢磨。二十个主要人物轮流担任主角。他们在小说的常见情节和延长场景中成为中心人物,遭过枪击,被投过毒,为了活命假装堕落,在海上暴风雨中逃生,找到缝在衣服中的财宝,失去财宝,重又获得财宝。我们见到不和的兄弟,多管闲事的牧师,爱骗人的富豪,爱调查的记者,毛利哲人,骗取别人信任的游戏玩家,中国探矿者(他们说自己的语言)。最后,我们见到了上面提到的那对恋人,他们被命运和阴谋分开,哦,我们多么希望他们能逃过劫难。

这本书十分有趣,就像在玩以夏洛特·勃朗特(Charlotte Brontë)为主题的字谜游戏的同时,还得站在晃板上一边下棋一边玩跳舞机。有的读者会为这种挑战感到欣喜,也有的读者会感到绝望。这两种感觉我都有过:总是仰慕这个新西兰年轻人广博的知识和精湛的叙事技巧,有时也迷失在她的游戏中,有时希望得到更多温暖,有时为她老式的章节标题(“本章中出现了一个陌生人……”“本章中奎伊·朗[Quee Long]起诉……”)欣喜,有时被她的占星学搞糊涂,在网上把所有术语都查上两三遍,有时抓耳挠腮,有时放声大笑,有时为突然之间的联系而欣慰地松一口气,有时快速翻回去好几页、好几章甚至好几部分重读某些段落,有时带着新的兴奋点继续往下看。

故事大约发生于1866年,发生在新西兰西南部荒野中的淘金小镇霍基蒂卡,长久以来毛利族在此采掘绿岩。在网上你很快就能查出来,绿岩是一种玉,具有灵性。欧洲定居者注意到的是那些没有灵性的金子,它们大块大块地嵌在霍基蒂卡河的大卵石之间,随便哪里的地下都埋有更多金子。这座小镇刚建成几年,但是山坡上已经有了一些住宅。一座监狱正在修建之中。法庭十分忙碌。还有一份报纸。每天都有轮船在一个变化莫测的港口进进出出,有时船会沉没。妓院和银行旁边的酒店里有酒吧。

这个故事很自然地在一个黑暗的暴风雨之夜开始,沃尔特·穆迪(Walter Moody)搭乘一艘摇摇晃晃的轮船来到小镇。他是苏格兰人,受过法律教育,但还不是律师,差不多28岁(碰巧是埃莉诺·卡顿获奖的年龄),他来这里是为了寻找财富,也是为了逃离厄运。即便很疲惫,他还是非常注意自己给人留下的印象,努力表现得冷静镇定,让人觉得值得信赖。他在船上看到了某种自己不能解释的东西——一个幽灵,可怕得让他想都不敢想。

他安全抵达破旧的皇冠酒店之后,在吸烟室里安神,碰巧赶上了一个聚会,与会的12个人的名字和他本人的名字一样像狄更斯小说中人物的名字:比如弗罗斯特(Frost)、克林奇(Clinch)和曼纳林(Mannering),甚至还有个牧师叫德夫林(Devlin)。他们每个人都与一个没有明说的犯罪行为有一点联系。他们会面是为了把事情弄清楚,把每个人知道的情况汇聚在一起,以实现一个圆满的结局,保护他们的共同利益和个人利益。

令人眼花缭乱的讲述像简·奥斯汀(Jane Austen)的小说一样曲折,穆迪冷静地听着,努力想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知道他看到的那个幽灵是否与这个谜有关。他是夏洛克·福尔摩斯(Sherlock Holmes),是约瑟夫·康拉德(Joseph Conrad)笔下的理性之人。一场阴谋正在进行,沃尔特·穆迪很为自己对他人的洞察而自豪。酒倒好了,台球桌安静了。有一点确定无疑:一个故事即将开讲。

船务代理商托马斯·鲍尔弗(Thomas Balfour)占据了舞台的中央,成为这个故事的灵魂。我们无所不知的作者让我们听他讲了一会儿,然后为他讲故事的糟糕技巧道歉,为我们进行了解释,帮我们理解他的意思。这个巧妙的策略把沃尔特·穆迪排除在外。最后作者还让我们一窥房间里每个人的想法,让我们知道他们各自的很多秘密以及相互之间不可思议的联系。我们和穆迪一起努力想把事实弄清。每个人都有拼图的一角。每个人都是无辜的,又都是有罪的。谁都不简单,谁都有自己的目的,都在构建自己的道德世界,为自己开脱。

一个隐士在一个偏远的村舍中死去。一大笔财富不知去向。与此有牵连的包括一个政客、一个船长、一个被虐待的妓女、一个中国契约工人以及禁欲的毛利绿石寻找者特·劳·汤沃(Te Rau Tauwhare,“他脸上的图腾让鲍尔弗想起了地图上的风向图”)。另外,埃默里·斯坦斯(Emery Staines)失踪了,他是镇上最富有的人,是个深受喜爱、备受尊敬的年轻的采矿者。莉迪娅·威尔斯(Lydia Wells)来到小镇上,声称自己是那个隐士的妻子。那个呆滞的老傻瓜?他有妻子?她做过老鸨,但是她想金盆洗手,开了个灵媒会所。旷工们相信预兆,相信他们能找到的任何指引。一个女士总得想法子糊口。

随着故事向前发展,我们感觉解开谜题的钥匙一次次从我们手中滑落,这个谜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沃尔特·穆迪慢慢离开了舞台。他的工作只能留给我们自己来做,直到他又回来帮我们弄清楚。参与这个阴谋的人被一个个相互找了出来,一些重要的小信息在他们匆忙的谈话中显露出来,这些谈话在小镇的各个地方进行。那些看似可爱的人突然之间做出卑鄙的事情。那些看似恶劣的人突然之间大发善心。

贫病交加的妓女安娜·韦瑟雷尔(Anna Wetherell)显然吸食了很多鸦片,尽管身受重伤,但还是被送进了监狱。狱卒谢泼德(Shepard,注意这个名字。Shepard与Shepherd[牧羊犬]一词接近——译注)是那种黑白分明的人: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我们刚才是依他的眼光来评判她。但是透过安娜的众多爱慕者之一、贪婪的酒店老板克林奇的眼光,我们发现她是个堕落天使——维多利亚时代文学的常见主题——所以当莉迪娅·威尔斯收留她的时候,我们已经提前放心了。

莉迪娅将把她培养成一个灵媒。她们将一起努力使埃默里·斯坦斯的灵魂复活,每个人都想看到这个场面,也许最想看的是安娜,因为她爱上了这个亲切、乐观的游魂。很快,故事就开始围绕这对不幸的恋人展开。后来揭示出他们就是这部不朽之作中的发光体(用非占星术的话说,就是太阳和月亮),他们之间真的有神秘的联系:一个人受伤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流血。

《发光体》是一部真正的杰作。这本书既是在模仿19世纪的小说,又是全新的、属于21世纪的小说。书一页页飞快地翻过去,书的重量很快从右边转移到了左边,一个世界在我们眼前打开又合上,展现出人类灵魂充满矛盾的绝望。我的意思是它真的很精彩。至于长度,这样的好书谁都不会嫌长。

本文作者Bill Roorbach的新书是小说《Life Among Giants》。他的博客是 Bill and Dave’s Cocktail Hour。
本文最初发表于2013年10月17日。
翻译:王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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