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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9月29日星期三

剪刀的记忆 心灵的对话——访满族民间剪纸青年艺术家王纪


导语
一位坐在窑洞里的老婆婆,当她拿起剪刀和一枚纸的时候,心一下子会沉静下来,剪纸可以宣泄她辛劳坎坷的人生,所有的苦水欢乐都会化成剪纸中那一朵朵美丽的花朵……


嘉宾简介:王纪,女,1975年生,吉林省通化市人,满族。毕业于东北师大美术系,进修于中央美院壁画系。后于中央美术学院非物质文化遗产与民间美术专业深造,获硕士学位。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萨满文化艺术委员会会员、吉林省满族剪纸研究会副秘书长、吉林省美术家协会会员。
   
现为吉林省通化师范学院美术系专业教师。
   
从事中国画、油画、水彩画创作,多次参加“东三省水彩画展”、“吉林省美展”,多件作品获奖,近年来致力于以萨满文化为题材的中国画、油画、剪纸、肖形印刻创作,多件作品参展与发表。

她多年来与父亲王纯信教授联手从事长白山区民族、民间美术的挖掘、整理与研究与教学。父女二人已合作出版《满族民间艺术》、《筐编艺术图鉴》、《萨满绘画研究》等专著。
《萨满绘画研究》获第五届中国民间文艺山花奖·第二届学术著作二等奖(2004年8月), 论文《最后的木屋村落——长白山满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研究》获中国民间文艺学术论文奖(2004——2006)·三等奖,著作《最后的木屋村落》获吉林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第二次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2007年12月)和吉林省委省政府主办的第九届长白山文艺奖提名奖(2008年12月)。

专访地点:通化师范学院中国满族民间美术陈列馆
专访时间:2010年4月3日
专访记者:赵卉
专访摄像:许志福 邵生龙
专访实录:
赵卉:王老师您好!非常感谢您接受国际木文化学会和木文化网的专访。
王纪:非常感谢你们。
赵卉:您的童年是在浑江河畔长大的,是么?
王纪:我就是在通化生、通化长的,我们家前面有一条江就是浑江,生活在二道河畔。
赵卉:那您的童年就是在这度过的,肯定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童年趣事吧!能给我们分享一下吗?

王纪:我的童年其实就和其他的城里孩子也比较接近,就是每天上学、放学,但是我觉得很有意思的是我比较喜欢绘画,从小的时候就受我父亲的影响。那时候家里比较穷,家里唯一的家具就是一个画案子,一铺炕,上面就有一个板柜,那个板柜人多的时候还要睡觉,所以家里边最好的就是这个画案子。爸爸每天就在那儿画画,他上班走的时候我就经常趴在那儿,写作业啊,画画啊。


记得4岁的时候,爸爸发现我喜欢画画,这是后来他给我讲的。他上班了,纸和笔都忘收了,那时候纸也很贵,也很珍惜,那天纸就忘收起来了,回家一看(已经被)画完了,一看都是我在上面涂抹的,他觉得很有意思,然后从那以后就经常教我画画。那时候(我)就觉得非常好玩,后来慢慢长大一些的时候,我父亲就注意培养我这方面的兴趣。他是美协的主席,市里经常搞一些美术的活动,每次他都带我去。我自己印象非常深的就是1985年以后,我爸爸发现满族剪纸以后,搞一些满族剪纸的培训班,那时候是在通化县,很多老的剪纸艺人,还有一些剪纸爱好者在那里集中培训。那时候大家都住在那里边,我爸爸也带我去。

赵卉:那时候您是上小学吧?
王纪:那时候10岁了。
赵卉:10岁,小学2、3年级……
王纪:对,对。那时候吧,自己也不剪,也不会,但是每次跟他过去就住在那里,看他们一起剪。有时候我自己也在想,我剪纸正规的剪也就10年的历史,所以,可能受小的时候的一些影响吧。我后来发现了几幅,我爸爸给留下来的剪的几幅小人儿,也不是一点不剪,有剪的,有撕的,那时候还很喜欢古代侍女的画,那时候剪的东西一方面受老婆婆剪的嚒嚒人儿的影响,还有就是一些侍女的画剪得很好玩。

赵卉:从小你就不反感剪纸这门艺术,父亲带你参加这些活动,慢慢就开始喜欢上了剪纸艺术,然后自己也开始剪。剪得这些人物就是你看到别人剪得这些东西,剪的题材,觉得这个我喜欢,我也剪一个,是这样的吗?

王纪:他们开始剪的时候是那样的,老婆婆们在一起剪,她们一个是有一点创作主题的,还有一些就是她们自己最原生态的那种剪纸。比如倪友芝老人,她是她妈妈教给她的,她会几个纹样,人的造型、动物的造型,还有植物的造型,她就会这几种,所以拿出来的时候,即使她再变也就那些,所以,一般学的时候她会教你蛙怎么剪,龟怎么剪。

赵卉:剪一个小青蛙,剪一个小乌龟这样的,剪个纹样。
王纪:对,那时候开始喜欢剪的时候,就跟她学习剪一个那样的纹样,自己剪的就随便剪了,因为没有压力,我又不学,你们培训班是大人的事儿,我是小孩,在那里跟他们吃吃喝喝,这种感觉。要是自己剪呢,就剪一些自己喜欢的小侍女啊,小人啊,怎么把剪得方法用进去,就是拿剪子怎么用,折叠的剪纸怎么剪,单剪的剪纸怎么剪,会挖剪了,就觉得很不错了。
赵卉:也很快乐,那段时候。

王纪:对,再一个当时80年代的时候,我爸爸抓这个方面的工作,我觉得他当时非常有远见的一件事情是他在抓这个剪纸的教育传承。后来我做了这方面的研究以后,在全国做了一个比较研究,当时金枝玲(音译)老先生他是在陕北那边做过剪纸这样的一个培训班,我们这边是我父亲当时在做,那时候是没有通信,也互不认识。他做的非常早,可以说很有眼光。他发现了满族剪纸以后,深入到教育里,把它真正做到小学的教育里。金老师做的是在社会上、文化馆开培训班,是把这些剪画的娘子们集中到一起来学习。我父亲做的当时是在红旗小学,开设了一门剪纸课。当时那位剪纸老师叫马桂荣,我父亲指导她应该怎样去做,她在剪纸课里教,培养出了一大批的小学生,他们进行撕纸和剪纸。在前面《满族剪纸》那本书里边最后印的那些作品很多都是小孩子的撕纸和剪纸作品。那时候小孩子做的已经非常好,到我后来做回访的时候,这些孩子长大了以后,他们当初学的剪纸对他们后来的事业都是有很大帮助的。

赵卉:小时候除了剪纸,还有其他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除了美术之外的,和其他小孩一样吗?比如玩皮筋、歘嘎拉哈什么的,这些你玩吗?

王纪:呵呵,也玩。那时候,从学习文化这方面,我记得小的时候家里的地儿不太大,中间是一块空的水泥地面,每天我妈妈在地上打的田字格,我们趴在地上写粉笔字,当时找的滑石,因为那是水泥地能写上,练习写字。妈妈每天都考字,自己像练书法一样写得规规矩矩的。小时候最开始写字是受妈妈影响。我妈妈她不搞这方面,但是她字写得非常好。其他的游戏方面呢,和其他的孩子都一样,我们那时候就是歘嘎拉哈,背儿,字儿,我的手很巧,玩得非常好。再一个就是踢毽子,我觉得我踢得也很好。

我们还有一种游戏,满族的剪纸是可以叠成立体的,可以在墙上摆,也可以在炕上,窗台上摆,过家家。过家家是我们最喜欢的游戏。所以可以用剪纸的形式来剪成小人儿过家家。再一个小的时候就做小布人儿,很小的小布人儿,也有的稍微大一点的,后来我在做调查的时候,就发现东北的这些民族都是做这种游戏的。有的用布的,有的用纸的,有的用木的,做这样的游戏。我小的时候就喜欢用布的和纸的。我们家里的窗台非常宽,在我印象当中,可以像皮影戏一样当一个小舞台来演,再一个演的差不多的时候,自己就把那个被单披在身上,在上面就是一个很好的舞台。

赵卉:那是你自己玩,还是跟你的兄弟姐妹一起玩?能谈谈他们么?

王纪:我的姐姐和哥哥跟我都差6,7岁,有点大,他们经常是哄着我玩,经常是独角戏。邻居家的孩子跟我年龄差距也比较大,有些就特别小,我也不愿和他们玩,男孩子还很多。我的舅舅家离我家很近,通过一个窗户可以跳过来,我有一个小弟弟跟我只差几个月,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玩的特别多。我那个弟弟他的剪纸非常好,他就是在红旗小学的班里学剪纸,因为我在沿江小学,我没有上过那个剪纸课,我都受他影响。他每次上课剪,剪完了给我看,我就特别羡慕,非常崇拜他,剪得这么好。《满族剪纸》那本书里边还有他的作品。我们两个人玩的很多。再就是我的舅舅手很巧,给我们做了辆自行车,当时小孩子不可能有自行车,大人都很少能骑到,给我们做的那个自行车还是个两轮的,木头做的,就是跟正常的自行车一样的,但是自行车没有链条,你只要蹬就走,不蹬就停,还有个后备座,每天我拉着他,他带着我,在街里边玩,我觉得是最好玩的游戏。


赵卉:之后您就开始学习美术专业了,高中跟其他孩子一样上学,一边上学,一边也创作一些作品,然后还跟随父亲田野采风什么的。您能不能给我们讲一下您艺术求学的经历?
王纪:其实从小的时候就经常参加一些展览,那时候的美术展览很少,我记得6岁的时候,参加日本神奈川搞的一个国际儿童画展,当时我得了一个金奖,那时候还发金牌,就跟现在运动员得的那个一样,而且那个感觉含金量非常高,我记得金牌上面是日本富士山的图案,上面写着字,当时就感觉那个荣誉很高,而且还有奖金,我印象好像发了有1000块钱的奖金。那时候在班里大家都觉得她是一个小画童,小神童,都这样说我。我自己也觉得画画是件我非常喜欢的事,所以,(我觉得)将来可能会搞这方面,但是也没有很明确的目标,就是觉得我喜欢画画,我会一直这样做。


正规的进入绘画学习是从上大学开始,考大学的时候我的美术专业考的非常好,当时好像考了全省第八,文化课没考好,当时就考到我们通化师范学院。那时候学的是师范,这样就进入了一个正规的美术专业领域的教学,那时候学得比较博,几乎所有的画种都接触到了,当时是专科,后来我又进修本科,是函授的,在东北师大,当时我进入了一个专业领域就是水彩,那是1996-1998年之间,当时我学的专业就是水彩画专业。水彩画那时候很热门,比现在要热。
赵卉:是你自己选的吗?特喜欢水彩画,当时是怎么想的?有几种选择那时候?

王纪:对。那时候有国画、水彩,还有油画,我现在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当时为什么一定要选水彩。当时可能是因为我喜欢那个老师,那个老师姓高,高殿才老师,他当时在全国影响很大,而且那个老师很随和,我当时就选他的这个专业了。选了以后,老师对我确实特别好,他当时带着全班同学去他家里看一些水彩画,那时候我觉得我在班里的进步非常快,老师也很喜欢我,他当时经常把一些他觉得好的画册单独借给我看,那时候水彩画册也很少,英国的水彩画册都买不到,他就单独借给我看,到后来我画的比较好的时候,老师就领着全院的领导来看,就单独领导我的画前面,挨张翻,说这学生怎么怎么样,给大家讲。有时候我课下也很用功,有一次老师进教室的时候是晚上了,我还在画画,老师就说“王纪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好好学,考我的研究生。”当时我对研究生没有概念,也不懂,我觉得老师说的都对。他有些东西影响了我后来的艺术道路,他以前是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的,他说油画要打好基础,它是一个色彩的基础,他说他们那时候就不分白天和晚上的学习,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应该去那里学习,把你的色彩底子再补一下,而且你能感受到一个新的文化氛围。这件事情打动了我,后来我就一定要去学习色彩,所以,1998年刚从东北师大毕业就去中央美院学油画了。当时我就想我要学油画,当时那年的油画系不招生,没办法我就选了壁画。

赵卉:我就想问为什么会选择学习壁画呢?

王纪:很奇怪啊。因为女孩要做一个大型的壁画,没有这个条件。但是只有壁画能接触到油画,而且它还接触的比较全面,所以那时候就去学壁画了。壁画里边我用的大部分精力实在学油画,但是壁画他其实是一个最全的画种,你可用国画的方式表现壁画,你可用油画的,可以用木雕的,可以用金属敲铜的,可以用石雕的,可以用毛毡,特别多的方法。所以,那时候我除了学油画以外,也接触到了很多的画种,后来我画了一些岩彩,其实那时候就是在玩材料,当时我做了一些铜雕、石雕,到后来我的一位老师是做中国画材料的,主要是我特别喜欢材料,接触他以后,那时候国画系开设一些国画课,我就去听,他们正好在讲材料课。我的同学里有很多是敦煌研究院的,我还跟他们一块儿去敦煌,就看他们怎么用材料;再就是我们这里有高句丽,所以那时候去美院一个是学到了油画,一个就是接触到了中国画材料。
赵卉:是不是视野也拓展了,开设的一些讲座是不是比大学里更多了,接触的文化的角度也更丰富了。

王纪:是那样的。当时我印象,我在这里(通化)学习的时候知道这些东西,我到长春去的时候我就以为氛围是那样的,其实到了中央美院以后才发现长春那个文化氛围并不是很好,就是东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里面的这个文化氛围很好,但是出了这个之外就很弱了。到北京以后感觉他整个文化氛围就有了,一个是学院里边的讲座使你的视野拓宽了,还有教师的那种素质和那种敬业,使我感受到绘画它不仅仅是一个技能的领域,也是一个文化的领域。再一个就是它(北京)有很多的画家村,画家区还有展览,当时那一年好像是一个中俄建交美术年,国外的展览都过来了,有罗马尼亚的、俄罗斯的,那时候看了很多国外展,我每星期至少要去一趟美术馆。好的展览,像罗马尼亚的画家巴巴我就特别喜欢,当时这个展览我去了四、五次。那时候我骑自行车去,我住的地方在美院附近,骑自行车去中国美术馆,大约得骑一个小时,但是泡在美术管理我觉得很舒服,现在想起来那个展览对我现在的绘画的影响都非常大。我后来在美院呆的这三年读研的时候,展览看得都没有那么多,我觉得那时候的展览跟现在的展览可能不太一样,那时候来的都是一些大师级的展览,现在是普及性的展览比较多,搞教育性的,再就是你只要花钱都可以进美术馆去搞一些展览,所以说这种影响也不太一样了。这是在北京进修的时候学壁画,后来就回来工作。

赵卉:那时候去进修看到那么多的名师、名画,就没有想在那继续深造读下去吗?

王纪:很多人跟我说,你那么小就别回去了,我同学说你来敦煌吧,当时我也去了,他们在招聘,他们希望我留下来,我当时就有一种冲动,我也非常喜欢敦煌壁画,他们进窟里边画画,我也跟着进去,还有搞雕塑的。我当时在美院学习的时候我雕塑也很好,我有一位老师他经常用雕塑的方式来画素描,素描课上他就做雕塑,我也跟他一起做,做那种小的泥塑,最后我给老师做了一个雕塑,到现在老师还摆在他的办公室里。那时候就很喜欢这些东西,我当时也很犹豫,是不是该留在敦煌。后来也和我父亲在探讨这事,他觉得你应该做地域的文化,那里边(敦煌)很多人都可以去做,很多美院毕业的都可以去,回到我们地域也有很多文化,比如高句丽文化, 还有东北的满族民间美术,还有很多的空间,你应该回来做。

赵卉:听了父亲的建议。
王纪:父亲对我影响确实很大,那时候我其实也不是太懂,但是我父亲说的话应该是有道理的。
赵卉:你是个听话的孩子。

王纪:是那样的。在这方面我还是挺谨慎的,毕竟是一生的大事,我不太了解那儿,再就是那时候我已经经常下乡写生。那时候我已经工作了,首先是经常带着学生下去做田野调查,那时候以写生的性质,我做风景写生,因为我受到父亲的影响,很关注这些人和他们生活的环境,还有他们的生活方式,所以那时候对满族民间美术已经有很多的了解。

赵卉:之前我看完王纯信教授编写的《筐编艺术图鉴》那本书的时候,后面有一些小记,像日记一样的,记录你们田野调查的一些事,王教授带着你,那时候你还没上大学,十五六岁的时候吧,有春游,去了哪个小山村,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你就会很有心的带回来一些,让人很惊喜的,有满族民间特色的一些物件。我记得有写道“王纪带回来一个筐,是拿一瓶水还是一个苹果换了一个筐回来,满载而归。”王教授这么写的,很有意思。



王纪:呵呵,我们单位也搞春游,以前在幼儿师范工作,那时候春游大家都是在那边吃饭打牌,我就下去做一些采访,那个鱼杌(wu)子都是我拿回来的,觉得很好,有时候老百姓就给了,有时候就买点东西回来。我们的校长是当地人,看到这些他也很感动,说我们学校的老师很敬业。他有时候也陪着我挨家得走,因为都是他的邻居。

毕了业以后回来,我到了幼儿师范工作。我觉得对绘画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以前喜欢画画,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喜欢画画,但对画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并不了解。那时候感觉就是重新梳理了自己的思考,然后开始自己搞一些创作,再一个就是教学。那时候的创作是,我在办公室找了一个画室,当时也是很迷恋于油画,把我们学校的老师只要没有课就把他们找过来给我当模特儿,当时画了一大批肖像。

赵卉:他们愿意吗?那是一件很枯燥的事。

王纪:有的老师就是那样,他没什么事,他就在那看书,我画,画完之后他一眼都不看转身就走了,这是他关注与自己觉得我那个环境很安静,还有的人他觉得很好,我给你当模特儿,他就管你要,有一张我画得非常好,是我们的一个教外语的老师,画了一个多星期,她说你这张画就是给我画的,她一下课就来找我,她给我做模特儿,老老实实的在那坐着。还有学生他要值周,就是坐在那里看着学生上下楼,我看他没什么事就找过来做模特儿。那时候我自己的创作是以人物为主的,之前还有一段时间画水彩,当时是也是迷恋于水彩,带动全教研组的人一起画,但是他们绘画的氛围并不是很好,分两个教研组,除了上课之外,在教研组画画的时间很少,他们就各办个的事儿了,当时大家受我的感染很大,都开始画水彩,只要不上课的时间,大家都铺着案子画,完全变成一个水彩教研室了。

赵卉:是临摹还是想象画?

王纪:创作。当时水彩风是这样的,下乡搞一些调查,拍很多照片,回来进行一些整合,然后就搞一点小创作。我从北京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很多水彩用的新材料,一些留白胶,还有一些新的工具,还买了一些好的水彩纸分给大家,那时候大家觉得有新东西了,还有很多展览,画完后我们集体去投稿,基本都能够获奖。我记得最好的是那个东三省水彩画展,大家都获得了银奖、铜奖。水彩风过后就是油画风,跟我一样大的老师就跟着我画油画,当时油画从1999年到2003年左右一直在连续的画油画。后来我就调到通化师范学院工作了,那是2003年吧,调到这工作主要以教学为主,再就是这里是一个搞科研的地方。

还有一件事忘了,在幼儿师范的时候我有一个最大的收获是,我们学校办了一个小学,叫幼师附属小学,小学离开美术课,她的美术课可以任意排布,就是说我觉得哪科重要就可以多排几节,他是自己创立的学校,当时选一些美术老师过来,只有一个班。选哪个老师?后来说我比较年轻,还有热情,就让我来,当时也不太了解,但是后来发现对这个教学过程很喜欢,一是中间去了一次趟北京,杨锦枝老师他当时在搞儿童画教学,我们当时还采访了他,取了取经他送了我们些书,还有一些光盘,所以从他那里影响也很大,儿童画应该怎样教学。他主要是走西方绘画的路子,但是,我觉得儿童画教学应该让他们学学国画,小孩子应该了解中国画是什么,而且他很适合小孩子随意的天性的发挥,回来后我就研究了一套方案,教学的时候就是把中国画大师的作品拿来一些借鉴,让学生们用涂鸦的方式来临摹它,非常自然,学生当时也很喜欢;再一个就是把剪纸用到中式的教学中,还有就是用到小学的教学当中,小学教学中我是把它分为剪纸和撕纸,这两样都是放在教学里边开展了,那时候带学生参加一些展览,小孩子的积极性非常高。

赵卉:尤其是获奖了以后,很有荣誉感。

王纪:对。那时候开家长会的时候,小孩子一定有个展示,家长会的房间里边完全都是小孩的绘画,走廊里都是他们的画,我还领着他们搞一些街头画展,我印象有一些大城市搞美术的大学生来下乡做调查,路过我们学校,他们看了很多大学生的作品的时候都没有感觉,看到小学生的作品的时候就在那驻足留步不走了,反复的拍照片,他们觉得这些照片怎么那么“大师”啊,觉得很奇怪小孩子怎么画得这么好。

赵卉:画得很抽象。有的小孩画的你感觉他是画太阳、山、蓝天,但是他用他的那种表现手法让大人看了很抽象。

王纪:对,其实是那样的,因为参照系不一样,小孩怎么引导,教师的作用就特别大。有很多人画铅笔画,他可能根据他想象的画一个太阳,画一些水,都是这样的,这些我觉得在幼儿园时期就可以学到的,但是上小学以后,他的参照系应该是有改变的。有人说:大师的作品是很执着的,很朴实的。其实,他们和小孩子是有一种共通的东西,所以,我给他们的参照系一个是西方绘画毕加索的作品,还有弗洛伊德的很多作品也比较好,巴大师的作品作为参照系;再一个就是中国画大师的作品,比如齐白石的,李谷灿的,我把它们拿来给学生作为一个范本,他们肯定是画不上来的,但他们一定会变;还有一个就是我把写生加进去了,一个是静物写生,你教给他方法之后,他可以用国画、可以用水粉,但是画的和高考前的那个是不一样的;还有一个写生就是人物写生,当时我就是让小朋友们坐在前面,大家用水粉的方式去画头像,画全身像,引导的一种方式,就是你要告诉他什么东西是最主要的,比如传神、他的个性化,个性特征怎样表现,小孩能画的非常好;还有一个是风景写生,当时我们学校离后山不远,我领着他们到篱笆院里边,田间地头,小孩做那个外景写生之后,当时我总结也是觉得特别惊讶,小孩子能画到这样是一种实验一样,只要你引导的方法正确,是不分年龄大小,可以做的事情是一样的。

所以那时候给我积累了很多的经验,包括我后来绘画的有些构图啊,还有些色彩,有时候就翻开我教孩子们的那些作品,你可以把它作为参照系,后来我在美院的时候我的导师,我有一点就特别惊奇,有一天我们去他家里,他就拿出来一个本子,那个本子就是小孩子的作品,那说他曾进帮一所小学带过课,那些画上都是一些线描,是他教的,还有些国画,我很惊奇发现跟我教的那些小孩子特别像,而且老师也是那样保存的,我也是后来把他们装成一个袋子一个袋子这样的保存起来,老师给我讲这些孩子的作品的执着,这些东西是我们可以借鉴的。他印证了我很多的教学思路,我觉得可以坚持这样做下去。

赵卉:能谈谈你创作的一些作品吗?其中我了解到跟满族民间剪纸有关系的一个作品是《萨满神韵系列》,曾今获得中国扬州剪纸精品博览会的银奖。做为一位非民间走出来的剪纸艺术家,因为你学习过,民间的他可能没有经过科班的学习,你是如何能做到你创作的作品它的“形”和“神”兼备?


王纪:我的剪纸的创作是这样的,就是科研、教学和创作是三位一体的。小的时候有影响那是一方面,在一个就是我在参加工作以后要搞一些科研,主要是做一些田野调查,一个是跟满族民间美术有关的东西,还有一个是满族民间剪纸艺人的调查,像我接触了有倪友芝、宋春霞还有很多,现梅河我都跟踪了多少年,现在都在做袁秀琴这些老人。我们做调查时这样的,首先你给我讲述一下经历,再一个就是他现在不剪了,你要恢复他生活当中原来到底是什么样子,你童年的剪纸,你剪的那些玩具是什么样子的,一定会给我复述一下,还要剪一个,他剪得过程也是我们学习的过程。

赵卉:也是一个传承的过程!

王纪:对的。他其实是在教我一样。那时候你要记录,我记录是非常严谨的,从哪里开始下剪,方法步骤是什么,眼部的造型代表的是什么,手为什么要这样造型,了解得非常细,和原来那种单纯的家族式的传承是不太一样,他可能有的说不到,可能需要几年才积累起来这些资料,但是我通过这样的调查的时候很快就能够把这些东西了解了,这是田野调查;再一个是在搞一些剪纸会的时候把那些老人请过来;还有一个是我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非物质文化遗产专业,它的前身叫民间美术系,民间美术系的老师包括金枝玲老师、乔晓光老师,他们最初起家的时候都是做剪纸的,我等于是第三代在做这个剪纸,他们做剪纸不光做田野调查的剪纸,像我的导师乔晓光老师,他是当代做剪纸的一位艺术家,在国外他搞过很多的剪纸展,在国内也在做,他的剪纸始于现代剪纸,我在他那里系统的学到了剪纸。

咱们在这里做剪纸可能是东三省或者满族剪纸,它有一个局限性,满族剪纸怎么剪,它的造型是什么样,它是比较简洁的,对于中原地区的剪纸其实不太一样,他们的剪纸贴在窗上,跟他的农耕文化是有关系的,他们剪纸的内容要比咱们丰富,花、草,可以使它形成一个花草体系,还有一个求吉祥这样一个体系,我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的时候其实是把这样一个传承体系给弄清楚了。

再一个就是剪纸这种技艺我们当代人继续学习和传承的时候不要局限于传统的,一定要了解传统才能知道核心的东西是什么,否则就会出现一些偏差,比如现在一些(人)搞红楼梦剪纸,他其实是把画变成了剪纸,是沿着那条线刻成一个阳刻的形式,是一张画,用剪刀在说画,就是一种“笑话”,就是对剪纸的一种误读,所以说你要知道剪纸的核心是什么非常重要。再一个就是你如何去发展它,你作为当代人应该有当代的思维和审美,才能做出当代的剪纸,才能使剪纸真正的继承下去,发展下去。今天你还有剪一个这样大的窗花,贴在结婚时候用的馍馍上,放在盖头上,那是不太实用的,不太可能继续这样传承。所以说做当代剪纸的探讨是非常重要的。

我从几方面吧,从原来的田野调查,一直到系统的学习,一直到我的教学,我是想把剪纸这样做下去,发展的更好一点。至于说自己参加很多剪纸展,剪纸是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下面有一个剪纸委员会,其中还有一些别的剪纸委员会,他们也要搞一些剪纸展览,这个展览的作用呢就是推动全民去认识剪纸,然后去发展它,大家积极参与这件事情,我也作为一个参与者,有时候我也作为组织者,像民协的剪纸活动,他们在收稿件、评展的时候我都是参与进去,做一些辅助的工作。参加展览一个是我自己参加,在一个就是带领我的学生参加,现在在学校里边开设一些剪纸课,我也教学生真正懂得剪纸艺术是怎么一回事儿,然后辅导他们创作一些作品参加展览。当然,他们师范毕业后一定会教他们的学生,这样的话就能一带一代的传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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