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学”的奠基之作——读《萨满的世界:<尼山萨满>论》

[摘要]: “尼山学”是以《尼山萨满》传说为研究对象，并对其进行全面的综合研究的一门学科，它包括文学、语言学、历史学、宗教学、民俗学等方面的研究。《萨满的世界:<尼山萨满>论》一书，对“尼山学”的研究对象、研究范围、研究方法、研究概况等方面进行了具有开拓性的大胆的描述，不仅论述了《尼山萨满》的价值、思想内容、艺术特色，《尼山萨满》手抄本的比较研究，《尼山萨满》与宗教、神歌、说唱文学、民俗的关系以及东北少数民族中流传的《尼山萨满》传说比较研究等方面，还附录了《尼山萨满》六种手抄本的译文。收人了俄国、意大利、中国等国家的学者在翻译出版《尼山萨满》手抄本时所写的全部序言，不愧为“尼山学”研究的奠基之作。

[关键词]：尼山学；《尼山萨满》；评论

被国外学者誉为“满族史诗”、“全世界最完整和最珍贵的藏品之一”，①的《尼山萨满》，是用满文记录下来并流传至今的满族文学代表作。它在我国东北地区的达斡尔族、赫哲族、鄂伦春族、鄂温克族中也有流传，并有俄文、英文、德文、日文、意大利文、朝鲜文等多种译本。作为世界阿尔泰学研究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尼山学”这门国际新学科，正日益受到国内外满学专家的关注和重视。但是，一直以来研究者们对于《尼山萨满》研究还处于一个翻译和介绍的初级阶段，从正式提出“尼山学”，把它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算起，它只有十几年的历史。在我国，《尼山萨满》的研究开始得比较晚，1977年台湾学者首次用汉文翻译了这个传说②,1985年大陆学者也进行了同样的翻译③。尽管有不少学者从各自的视角去理解和研究《尼山萨满》，发表了一些有见地的文章，但一直没有一部系统、全面的“尼山学”论著出版。赵志忠教授的新作《萨满的世界:<尼山萨满>论》也就成为了“尼山学”的奠基之作。

该书共27. 7万字，十一个章节，分别从《尼山萨满》在满学研究中的地位、研究概述、价值，《尼山萨满》的思想内容、艺术特色，《尼山萨满》手抄本的比较研究、《尼山萨满》与宗教、神歌、说唱文学、民俗的关系以及东北少数民族中流传的《尼山萨满》传说比较研究等方面，向不了解《尼山萨满》而又试图去接触它的读者全面地介绍和展示了这个著名的满族民间传说，向致力于“尼山学”研究的学者系统地描述了“尼山学”的研究对象、研究范围、研究方法等。同时，该书还附录了《尼山萨满》的研究资料和到目前为止国内外所能见到的六种手抄本的译文，收人了俄国、意大利、中国等国家的学者在翻译出版《尼山萨满》手抄本时所写的全部序言。这样一种近乎于体贴的汇集和整理工作，无疑为“尼山学”研究者们提供了极大的方便。该书在《导论》部分就这一问题进行了详尽的阐述，突出了《尼山萨满》在满学研究中的特殊地位，论述了“尼山学”作为一门综合性学科的研究对象、研究范围、研究方法，从而说明了研究《尼山萨满》的意义。作者紧接着又介绍了各国满学家研究《尼山萨满》的大致情况和所取得的一些成果。从缘起到国内外的状况，从发现、整理、翻译手抄本到最初步的研究，再到深层次的分门别类的系统研究，“尼山学”的研究确实到了一个走向新高度、取得大发展、出现新成果的重要时期。作者把各国学者在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归纳整理成三个部分，对它们各自进行了说明，并深人浅出地阐发了自己的观点，对某些问题做了回答，确定了《尼山萨满》的性质和传说形成的大致时间。人们为什么要去研究《尼山萨满》?它为什么在世界上具有广泛的影响?相信这是萦绕在很多并不是很了解“尼山学”的读者脑中的问题，而作者在这里给出了令人信服的理由。他在书中着重突出了《尼山萨满》的文学价值、语言学价值、历史学价值、宗教学与民俗学价值。的确，《尼山萨满》保留了大量的满语古歌，塑造了尼山萨满这样一个典型的文学形象，为我们讲述了一个生动的具有神话色彩的故事。同时，它所反映的满族社会历史生活也是广泛而深远的。从《尼山萨满》中，我们可以看到满族先人的早期社会生活和宗教生活，又可以看到满族自身的社会生活，从而对满族先人早期的社会历史有所了解。作者认为，《尼山萨满》可以称得上是一部满族发展史的“教科书”，它几乎包括了满族社会的不同历史阶段，原始的、奴隶的、封建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它可以说是一部真正的“满族史诗”④作者这样的评价是完全合乎实际的，从迄今为止的研究成果就能看出，《尼山萨满》确实具有这样的历史学价值，值得人们深人研究。而《尼山萨满》作为一部带有浓厚萨满教色彩的传说，还为人们研究萨满教的宗教思想、宗教仪式、宗教神歌等方面提供了形象生动的材料。其中，萨满过阴仪式的展现、大段神歌的保留以及萨满服饰、神器的运用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对满族缺乏了解的人们，还可以通过《尼山萨满》传说多角度地了解满族这个北方民族所特有的风俗习惯，它就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满族风俗画卷为我们多层次、全方位地展现了满族所特有的风情，为满族习俗研究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研究资料。《尼山萨满》在这诸多方面的重要价值也正是专家学者关注、重视、青睐它的理由，同时也是确立其在满学研究领域地位的基础。作者把迄今为止《尼山萨满》传说的六种手抄本进行了全面的比较，找出了它们之间的异同特点及其内在联系，把对《尼山萨满》的研究引向深人，让人们能够更加完整地了解和认识《尼山萨满》传说。同时，作者还简要介绍了六种手抄本的流传及其特点，指出“海参崴本”是篇幅最长、情节最完整的本子，也是世界上目前流行的本子。通过对几种手抄本的认真比较，作者还发现了《尼山萨满》传说的结尾，已经分为两个体系，有以悲剧结尾的“海参崴本”和“瑷珲二本”;以大团圆结尾的“新本”和“民族本”。而同是以大团圆结尾的“新本”和“民族本”，也不尽相同，“民族本”写得比较简单，“新本”写得比较详细。通过六种手抄本的比较研究，作者得出了三点结论:满族《尼山萨满》六种手抄本的相同之处是主要的，不同之处是次要的;满族《尼山萨满》传说流传的时间比较长，从遥远的过去一直到现在，始终在满族人民中间流传;《尼山萨满》传说流传的范围也是比较广泛的。

在对这几种手抄本进行了一番比较之后，作者开始对《尼山萨满》与宗教、神歌、说唱文学、民俗等的关系进行详尽的论述。在论述《尼山萨满》与宗教的关系时，作者先是系统讲述了满族宗教信仰及其特点，然后抓住了《尼山萨满》对萨满教的思想、仪式、法术等的反映，说明了传说中反映出的佛教和道教文化的色彩，以及其中体现的萨满教与佛教之间的争斗。这种萨满教中杂糅佛、道、儒教等其他宗教成分的宗教信仰，正体现出清代满族宗教信仰上的特点。在满族《尼山萨满》传说中，不仅表现出满族先民的萨满教信仰，而且表现出佛教对他们的影响，这一点可以从其中出现的一些佛教人物和表现出的佛教思想中看出来。

例如传说中说提到了阎罗王、小鬼、十殿阎王、佛、菩萨以及丰都城、望乡台等，还有佛教中的因果报应、现世行善、来世转生等思想、教义也在其中有所反映。而两种文化在最初的接触中，必然会引起一些冲突，彼此争斗，之后达到一种新的平衡和统一。宗教的相互接触也是如此。在《尼山萨满》传说中，就有人们为保存萨满教对喇嘛教抗争的具体表现。这一点就充分说明了一个民族在自身发展的过程中，其文化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其他民族文化的冲击和影响，从而发生一定的变化，得到某种程度上的发展，只要利用、引导得当就能够促进本民族文化的发展和繁荣。

《尼山萨满》传说中保留了许多的满语神歌，为人们研究满族民歌的起源与发展以及满族民歌韵律特点等方面，提供了宝贵的原始材料。作者在该书中首先向人们介绍了萨满神歌的曲调、格式、韵律以及神歌的来源、语言形式，并且列举了几首神歌，包括《尼山萨满》中的一段野祭神歌，让人们对满族神歌有了一个具体而生动的认识。之后，作者以《尼山萨满》中的一些神歌为例，详细说明了满族神歌中的头韵、中韵、尾韵等韵律特点。这对于人们进一步认识满族文学的基本特征和发展规律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因为《尼山萨满》中有大量的神歌存在，使得它与满族传统说唱文学形式也有一定的联系。不论是子弟书、八角鼓，还是后来的戏剧、舞剧，都程度不同地吸收了萨满的音乐、舞蹈、诗歌的营养而不断发展起来。

作者在该书的最后一个章节对东北少数民族中流传的《尼山萨满》传说比较研究进行了论述，从而得出了一些认识:《尼山萨满》传说是东北少数民族中典型的宗教类型传说，其流传时间之长、地域之广、民族之多是任何一部传说所无法比拟的;东北少数民族对于萨满教的共同信仰是《尼山萨满》传说得以流传的重要条件;满族《尼山萨满》传说的在东北少数民族传说中占有突出的地位。这也就进一步突出了满族《尼山萨满》传说在学术研究领域的重要地位和宝贵价值。

《萨满的世界:<尼山萨满>论》是作者十几年研究《尼山萨满》心血的结晶，同时也是那些希望了解“尼山学”和正在研究“尼山学”的人们不可不读的一本书，其中所体现出的那种开拓性思维和严谨的治学精神更是值得初学者引以为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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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释:

①[苏]M·沃尔科娃:《满学》，载《民族史译文集》，白滨译，1979年，第七集。
②庄吉发译:《尼山萨满传》，台北，1978年。
③齐车山译:《尼山萨满》，载《新疆师范大学学报》,1985年2期。
④[苏]M·沃尔科娃:《满学》，载《民族史译文集》，白滨译,1979年，第七集。

《满族研究》 2003年 第2期马靖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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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满的世界：《尼山萨满》论（原价28元） 赵志忠著 辽宁民族出版社2001-05出版